来到中国的外国网红每年不计其数，但不是每一个外国网红都可以引发中国民众的关注。此前，因捐赠二战时侵华日军证据的两名外国网红，待遇也是相差甚远。对比此次美国网红“甲亢哥”的中国行，有海外中国博主对此说道：“全程被中国人民玩语言梗，最终还是被众多小粉红所打败”。甲亢哥此次中国行，也在中国社交媒体上称为“打破西方媒体妖魔滤镜的先锋”，也有人担忧甲亢哥回国后，会不会遭到华盛顿的政治老头刁难。
“甲亢哥”本名达伦·沃特金斯（Darren Watkins Jr.），是在YouTube上拥有3800多万粉丝的网红，早期他以发疯式直播闻名——兴奋时嘶吼、夸张反应、魔性舞蹈。因夸张的直播风格，以及在公共场合狂热支持足球明星C罗而被称为“甲亢哥”。20岁的他在直播内容上也是以狂放不羁、情绪激烈的风格著称。他的直播不需要复杂剧情或高深内容，靠实时反应和强烈肢体语言就能吸引观众。从他抵达上海再到重庆，无数中国人都目睹这位美国网红的流量密码。
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他来到中国是带有宣传任务的。在重庆，一名中国年轻人给他送香蕉，以讽刺他是黑人和一些带有种族偏见的意图。甲亢哥对于中国民众的反应也是大为震惊，当面对不少中国民间文化的“刁难”时，他总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第二任期逐渐铺开，西方国家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与中国的关系，包括在对外宣传上。同时，北京也意识到必须加强开展自己的外宣任务。当那些活跃在中国社交媒体上的外国人，赚到他们在中国的第一桶金时，中国需要的外宣人选就已经锁定。
中国民众很喜欢外国人赞赏自己的国家，这样的影响带来一个十分明确的观念，就是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相融合的“自恋式爱国意识”。就像一个民众在甲亢哥新闻下的评论写道：“平时经常在某站看‘老外游中国’的视频，不为别的，就为看这些外国‘土鳖’看到现在中国的开了眼的样子。”
中美文化对决间冷战思维频现
如果经常使用中国社媒，你会发现隔三岔五都会在一些官媒的视频账号上，展示出中国人在海外身穿民族服饰和一些“战狼举动”的内容。这些是大陆政府宣传部十分推崇的宣传案例，至少十分符合高层强调的“文化自信”的概念。
随着中美在文化软实力上的争锋越来越紧张，特朗普政府送给北京的大礼，就是关停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电台。这两家一直被北京视为敌对媒体，追随者则在海外社媒上感叹“中国大外宣将乘虚而入，和俄罗斯一样将虚假信息带到自由世界”。但是，任何媒体的发展都要考虑实际受众的市场环境，就像传统媒体逐渐走向下行趋势时，新型社媒将成为未来主流。因为，全世界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互联网时代展示和表达自己的观点与生活，这就是为何像甲亢哥这样的网红拥有流量市场。
在面对变化复杂的中美关系时，两国都要找到能说服对方的宣传要点，互相拉拢对方国家知名的网红和媒体人。在两国不同的语境下，中国将那些对它怀有敌意的人称为“境外反动势力、公知、代理人”，美国则称为“间谍、特务”等。不难发现，虽然冷战已经过去数十年，在中美文化对决上，冷战的思维依旧常在。
中美文化互相输出已时过境迁
历届美国政府对于中国的宣传任务，是如何将自己的普世价值观快速且有效果地输出到对方国家，就像伴随中国几代人的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电台那样，曾经影响一代又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但是，特朗普和他的幕僚团队似乎意识到一点，美国多年来的普世价值宣传已经不再起多大作用，反而换来各种经济和外交上的问题。
在中国民间，尤其是出生于互联网时代的00后，则开始注重多元化价值观的认同，以往美式思维在这代人身上不起作用了；对于那些出生于上个世纪的人来说，美式思维的残余作用还将持续深入。就像曾经有一位中国读者问我，为何台湾不再像上个世纪戒严时期向中国大陆加强宣传攻势，难道已经彻底放弃大陆民众？答案当然不是，随着互联网在两岸间的快速发展，有很多台湾人开始在抖音上宣传台湾的美好一面。这就会让大陆民众产生一个直觉：“为何对岸的人比我过得好？”从这一点来看，不仅没有放弃所谓的“宣传”，反而是换了一种形式对大陆进行信息输出。中美间的文化战场也是同一个道理，只是在网络时代，网红是外宣最好的工具。
著名的西方媒体滤镜一直将中国描述成一个急需自由解放和民主化的国度，当一些西方网红饶有兴致地来到中国，向粉丝展示一个不一样的中国社会时，总会让一些人感到破防，有不少中国民众为此感到雀跃，但是冷静下来这只是一种“信息茧房效应”。你从来不会在中国互联网上看到大篇幅的关于描述西方社会的美好画面，或者赞扬西方社会制度的视频长存的现象。这和美国政府禁止中国社交软件在美国社会横行，是一样的道理。
甲亢哥的中国行虽然争取一些国际正面印象，但是对于中美双方来说，谁把握文化的主动权，谁才能笑到最后。
（作者是中美外交与公共政策领域撰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