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自由贸易体系下发展经济,在联合国国际法保护下维护主权,对新加坡这样的小国是最理想的国际秩序。理想很理想,现实也很现实,新秩序的到来,不管我们喜不喜欢,终究要到来。
3月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以“王者归来”的高姿态,向美国国会发表首次联席演说。他目空一切,自弹自唱,口水如井喷,为他的“首个月”歌功颂德,足1小时40分钟。他当然也不忘唱衰前总统拜登和民主党,自称:上任43天内,取得超越多数美国总统四年甚至八年任期的成就,签署近100个行政令,让这个国家美好的土地恢复常理、安全、乐观和财富。结论是:数伟大美国总统,华盛顿“稍逊风骚”,也只能算老二。
他充满激情的演讲再次提醒世人什么叫做“特朗普速度”,当美国的朋友和敌人还未完全明白他出的是什么招数时,全世界格局已因为他而改观。“特朗普速度”,只能用“说时迟那时快”六个字来形容。
不久前美国白宫发生一场“世纪争吵”,美国领导人辱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令世人震惊。3月3日在新加坡国会拨款委员会辩论外交部开支预算时,外长维文就此事件谈开来,说“一个全新的世界秩序,正在极度不确定、不稳定和动荡的环境中,逐步形成”。
“新秩序”的到来,对新加坡这样的小国意味着什么?
维文说,大国对待自身利益的考量变得更狭隘,行事更趋功利,有时甚至带有威迫性。他说,大国之间缺乏战略互信,彼此竞争的焦虑感加深,这些重大变化带来更激烈的对抗、更多的经济封闭,以及全球供应链的断裂。
新美自由贸易协议在2004年生效以来,双边贸易显著增长,美国是新加坡最大的海外投资者,新加坡则是美国第三大亚洲投资者。在令人不安的新秩序下,新加坡还是有值得乐观的展望。
加拿大今天的处境,足以说明即使跟美国传统上称兄道弟的盟国,也被特朗普的并吞野心激起强烈爱国主义情绪。刚在党内选举获胜,接任加拿大总理的卡尼在胜选演讲中直指美国,企图占有加拿大的资源、水源和土地,甚至威胁到加拿大人的生活方式。他强调,加拿大永远不会成为美国的一部分。
进入特朗普2.0时代的美国对俄乌战争立场的转变,对欧洲盟友的背弃,甚至要与北约“割席”,敲醒欧洲人的脑袋。最新民调显示,法国人和英国人对增加国防支出的支持率有所上升。
美国的“退群”行动接二连三,特朗普的顾问、亿万富豪马斯克也在个人社交媒体上表明支持退出北约,他说“让美国人为欧洲防务买单是没有道理的”。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是美国、加拿大和欧洲共同经营起来的跨大西洋关系,是史上最强大和最成功的军事联盟,是防止俄罗斯战略扩充的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乌克兰便是为争取加入北约保护伞,而种下被俄罗斯侵略的祸根。美国不想再当北约的掌门人,正中俄罗斯的下怀,北约今后的命运,是决定世界新秩序的一个重要因素。
二战后,北约的存在给欧洲带来长久的安全感,当这种安全感被削弱,欧洲国家就得重新评估它们的国防与外交政策。乌克兰是否加入北约已成过时议题,取而代之的是“共享核武”的探讨上了欧盟国家的台面。但是,英、法两国的核武实力远不如俄罗斯,欧洲今后必须考虑的更实在问题,是如何发展出欧洲与俄罗斯的新型关系。
波兰预测未来几年欧洲与俄罗斯之间终须一战,因此将寻求核武器的保护,并计划强制所有成年男子接受军训。波兰在现代历史中屡遭俄罗斯入侵,俄乌战争2022年爆发后,大批乌克兰难民涌入波兰,但是俄乌战争的冲击并没有促使波兰即刻加强自我防备的能力,就因为有北约这座靠山。今天它才感受到强制军训的需要,这一点叫人惊奇。
乌克兰今天已沦落到手上无牌可打,特朗普对泽连斯基讲的话是那么无情,却又是那么真实。
世事如棋局局新,在新秩序下,各囯都应该重新审视评估各自的生存与发展能力。用特朗普的大白话,就是手上有没有牌。
在自由贸易体系下发展经济,在联合国国际法保护下维护主权,对新加坡这样的小国是最理想的国际秩序。理想很理想,现实也很现实,新秩序的到来,不管我们喜不喜欢,终究要到来。
大选来临之际,世界新秩序新格局分散不少人对大选议题的注意力,但是,临投票时,决定选民选择的仍是民生课题和政治诉求。能够从未来大局、新加坡的生存环境审时度势者,能有几人?
最近有朋友很认真地问我:如果特朗普说要买新加坡,我们怎么办?我安慰他说,不会啦,新加坡缺乏矿产,连榴梿都没地方种,他最多是看上我们的机场和港口。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