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伟中:台积电千亿投资美国的警示

有人认为,面对关税大棒威胁,台积电承诺加码投资美国是“虚与委蛇”,最佳情况下是以拖待变,只要客户继续买单,它就能继续盈利和发展。但台湾政府若一面倒“倚美”,并将中国大陆视为“境外敌对势力”,这种抗中倚美的姿态,除了借统独对立来争取选票,真能有助保台吗?

全球晶圆代工巨头台积电3月3日宣布,将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追加投资1000亿美元(约1331亿新元),使其在美总投资额达1650亿美元,这一消息引发对台湾是否失去“保台”最大筹码的广泛担忧。

事情还没完。一周后,路透社又报道,台积电正与多家美国晶片设计公司洽谈合资,以协助长期竞争对手——美国英特尔运营晶圆业务。一般评论认为,考虑到台积电的领先地位,它主动提合作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是受到美国政府施压。

若这些投资都落实,台湾是否正逐渐失去在台海安全议题中的筹码与自主权?在陆美台角力下,台湾还能作为“棋手”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借用部分网民的提问:如果不愿当大国博弈的棋子、用后即丢的“弃子”,台湾能否争取更多安全保障,而非甘当美国抗中大队中摇旗助威的“旗手”?

关于台海风险,各方评估中国解放军在2027年将具备武统台湾的能力。短期来看,如果美国希望确保未来四年内将晶片产能提升至全球两成,它理应希望台海保持稳定。然而,一旦产能转移,2030年后的台湾还安全吗?

有人认为,面对关税大棒威胁,台积电承诺加码投资美国是“虚与委蛇”,最佳情况下是以拖待变,只要客户继续买单,它就能继续盈利和发展。但台湾政府若一面倒“倚美”,并将中国大陆视为“境外敌对势力”,这种抗中倚美的姿态,除了借统独对立来争取选票,真能有助保台吗?

过去几天,台积电股价受挫、英特尔股价猛涨,已反映投资人对未来的信心变化。

美国亚利桑那州距离新加坡约1万4000公里,虽远在万里之外,但台积电的巨额投资及其连锁效应,可能对新加坡的发展,甚至一般民众的生活,带来比表面所见更深远的影响,值得密切关注和深思。

首先,台积电为全球代工超过九成最先进制程(七纳米及以下)的半导体晶片,全球主流的人工智能(AI)晶片高度依赖台积电的制造。我们日常使用的手机、电脑等设备中的许多高性能晶片由台积电代工,而在中美两国,许多用于战斗机、无人机和卫星通信的先进晶片也依赖台积电生产。因此,若台海发生冲突、台湾被中国大陆武统,台积电一旦被大陆政府掌控,美国在中美科技竞争中将失去关键优势,也在经济和军事上面对严峻挑战。

对全球民众来说,先进晶片的短缺或成本上升可能导致手机、电脑和汽车涨价或供应延迟,影响不可谓不大。

这回台积电宣布加码投资美国,官方说法是基于客户需求和避免高额关税。但有分析指出,在美国生产的成本可能比在台湾本土高出三成至五成,对商业运营构成不小的挑战。有观点认为,这反映出美国对台海局势的担忧,希望台积电将部分生产重心转移到本土,以便就近生产高科技和军事相关晶片,甚至通过技术转移来扶持美国自家企业英特尔。

作为最先进晶片独家供应商,台积电被美国总统特朗普宣称为美国“不给一分钱”就争取到加码投资的合作伙伴。台湾政府除了赞扬这项投资标志着“台美关系历史性时刻”,似乎并未获得美国承诺更多的安全保障。这也难怪,许多评论批评台积电的“矽盾”角色正被削弱,“护国神山”正被移走,长期下去恐怕会变“美积电”。

对新加坡来说,先进晶片制造重心若转向美国,可能会促使更多供应链厂商调整布局,包括在新加坡扩展或收缩业务。如果新加坡能确保自身在全球科技版图中的战略定位、加强竞争力,并避免过度卷入大国对抗,就可能成为“中间缓冲地带”,吸引新投资,包括进驻到筹划中的柔新经济特区。然而,一旦外资撤离、产业迁移,必然会对本土人才就业造成冲击。

新加坡目前为全球制造20%的半导体设备、超过10%的晶片,晶圆产能占全球5%,半导体业在新加坡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占比高达8%。

展望世界大变局,新加坡必须在中美博弈夹缝中灵活应对,不选边站,不卷入美国对中国的出口管制和科技封锁,继续吸引外资投资和扩大产能,继续作为全球半导体产业的重镇之一,为经济提供动力,也为国家安全提供保障。

(作者是《联合早报》资深特稿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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