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中国高校男男师生性丑闻的是与非

“他打招呼的方式是拍我屁股”“我恶心那些发生在办公室里的……”

中国顶尖高校北京理工大学一名已婚副院长,4月19日被学生实名举报出现师生“男男性关系”,还在网上公布专门制作超过百页PPT的“毁灭式爆料”揭露内情。尽管近年中国高校男教师猥亵出轨女学生的丑闻屡见不鲜,但男男性关系还是第一次,于是这份罕见爆料上周末很快点燃舆论关注。

面对快速升高的舆情压力,北理工火速出面,事发隔天(4月20日)两度通报,称涉事教师师德失范行为属实,已被开除中共党籍并解雇,试图通过惩处涉事教师快刀斩乱麻,平息部分网民呼吁严惩狼师的诉求。

不过,中国网民意见分歧,反应两极化,并未一面倒声讨被举报的教师,更多网民同时也未站在举报人那边,认为举报者“太有心机”“聊天记录看起来两方都不单纯”。有人甚至还公开对被举报者表示同情,调侃这名教师是“北理工第一深情”“表现得就像个恋爱脑”。

北理工机械与车辆学院在读男研究生常旭强,4月19日晚在社交平台bilibili投下震撼弹。他手持身份证发布近一小时长视频,当中指控所属学院的常务副院长宫琳教授涉嫌徇私舞弊、挪用公款吃喝,骚扰猥亵并引导他发生性关系,及后患上中度抑郁。

北理工机械与车辆学院在读男研究生常旭强,4月19日晚在社交平台bilibili投下震撼弹,实名举报所属学院的常务副院长宫琳教授涉嫌徇私舞弊、挪用公款吃喝,骚扰猥亵并引导他发生性关系。(互联网)

在PPT中,常旭强巨细靡遗地披露与宫琳从相识到出柜的点滴,还公开相关录音。爆料时间跨度从2022年11月至2024年1月,内容主要分为四部分,包括对宫琳进行人物介绍、“引导男学生发生性关系”“套取科研经费公款吃喝”等。

常旭强称,宫琳自2022年开始请他吃饭、送他护肤保养品、邀他一起运动、升研究所面试前向他泄题等;2023年以出差名义带他到大连开房,并发生性关系。

在超百页的PPT中,常旭强巨细靡遗地披露与宫琳从相识到出柜的点滴。(互联网)
在超百页的PPT中,常旭强巨细靡遗地披露与宫琳从相识到出柜的点滴。(互联网)
在超百页的PPT中,常旭强巨细靡遗地披露与宫琳从相识到出柜的点滴。(互联网)
在超百页的PPT中,常旭强巨细靡遗地披露与宫琳从相识到出柜的点滴。(互联网)

除了私德问题,常旭强也爆料宫琳的其他违规行为,包括在2022年“保研”(保送研究生)期间徇私舞弊,泄露面试题,提高意向生源成绩,影响正常保研复试排名;2024年9月与2025年1月两次违规挪用项目经费,以劳务报酬形式发放至学生手中后集中收回,用于课题组内公款吃喝。

“我惊讶地发现(宫琳)对我表达的那些欣赏,那些赞美,那些‘我们一起在科研上做点事情’,那些‘我们一起努力吧’,都是为了泡我睡我?但他是学院常务副院长,是看起来及格的老公,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啊!”

常旭强称,遭宫姓导师性侵后,“我也厌弃自己被弄脏的身体,每天晚上要疯狂洗澡疯狂漱口,甚至把两个学期的课压成一个学期,就为了减少接触”。

北理工4月20日凌晨迅速发表声明,称宫琳涉嫌师德失范行为基本属实,决定暂停他一切职务。校方同日中午再通报,指宫琳严重违背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严重违反中共党规党纪、校规校纪,决定给予宫琳开除党籍处分,免去行政职务,撤销他的教授职称及教师任职资格,解除聘用关系。

北理工还报请上级教育行政部门撤销宫琳的教师资格,让他无法回到高校界立足。

北理工机械与车辆学院官方账号显示,现年46岁的宫琳不仅是该院常务副院长,也是纪律检查委员。他2006年在北理工获机械制造及自动化专业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2009年至2011年曾在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挂职,2013年至2014年赴美国南加州大学当访问学者,原为教授、博导,北京理工资产有限公司总经理。

宫琳也是机械与车辆学院工会主席,被评为2018年度“优秀工会干部”。

目前中国主流媒体报道主要聚焦在北理工的两则通报,并未就事件发表评论。中国网民则更多认为仅处置教师不足,支持师生一同处理。

不少人还表示“看了完整视频,感觉是学生PUA(Pick-up Artist缩写,意指操纵情感)老师,生风生德堪忧啊”“看完ppt不觉得错全在老师哦,感觉人家老师也挺无辜的”。

有网民同情宫琳:“全文看完,感觉宫教授可以参评北理第一深情。在雪地里挨冻只为见常同学一面,大晚上手剥柚子给常同学吃,给生病的常同学买药看病,带常同学去看日出日落……有一点被感动到。”

有网民则呼吁北理工严肃处理常旭强违法获得研究生面试题,并作弊取得研究生学位,“靠不正当手段取得研究生保送资格的学生也应该取消相应资格吧?”

常旭强在4月19日的视频中,也尝试解释为何没有拒绝宫琳,而是选择忍耐并收集证据。“如果拒绝得过于强烈,可能会得罪宫某。他在院内仅在院长书记之下,学校内和多位校领导关系紧密。”

不过,不少网民并不买单。“首先这个老师任何事情肯定都是错的,但是你也大错特错。老师把考研面试题目透露给你,你欣然接受,并且通过此事考上了研究生,你一开始觉得这不对,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难道没有好处吗?然后现在你道义漂然,觉得你自己没有问题?”

还有网民抨击举报者:“整个视频给我看下来,你并不是受害者,你其实也是一个加害者,你又当又立,充满心机,你享受着这个从头到尾都错误的关系中的任何好处,然后又要保证证据,以便事后举报。”

北理工“亲吻门”事件

事实上,此次男男师生性丑闻并非北理工师德第一次备受争议。这所高校2022年也曾陷入“亲吻门”事件。

2022年10月,当时64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北理工原副校长方岱宁在线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时,突然被一名年轻女子亲吻脸颊三次。女子随后发现方岱宁正开着摄像头参加网络会议,连忙走开,其他参会人员纷纷愕然。这段视频迅速在中国社交媒体疯传,引发争议。

中国科学院院士、北理工原副校长方岱宁。(互联网)
2022年10月,当时64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北理工原副校长方岱宁在线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时,突然被一名年轻女子亲吻脸颊三次。(互联网)

北理工调查两个月后通报,方岱宁因行为失范,学校决定免去方岱宁的校学术委员会主任、校务委员会副主任职务,停止其研究生招生资格。

今年67岁的方岱宁,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北理工先进结构研究院名誉院长兼首席科学家、北理工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力学学会理事长,2022年入选美国国家工程院外籍院士。

对于网传视频中献吻的是北理工先进结构研究院博士后李立明,北理工通报辟谣称,视频中出现在方岱宁身边的女性为北京一家公司职员,未曾在北理工有过任何学习进修及工作经历,并非网传校内博士后李立明。

李立明2018年7月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机械工程专业,获工学博士学位,当时年约30多岁。

另一方面,中国各地高校今年频传教师性丑闻事件,今年2月底更是接连三天爆出大学教授丑闻。

2月25日,南京师范大学环境学院宋姓副院长出轨自己的女博士生、被女生男友实名举报后遭免职。26日,一名女子实名举报山东第一医科大学许姓副教授婚内出轨女助理。27日,有网民在社交平台发布视频,反映南京中国药科大学理学院徐姓教师持续性骚扰女大学生,甚至邀开房;中国药科大学当天回应称已介入调查。

之后,今年3月,湖南文理学院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林姓副教授被妻子实名举报出轨女学生,被停职停课。4月,山东聊城大学经济系武姓教师被举报使用假身份与多名女学生恋爱、发生关系,遭校方免职。

在众多高校性丑闻事件中,北理工的事件仍具特殊性。校方调查如果止于惩处教师,相信多数中国网民不会信服。

北理工在对师德失范行为“零容忍”的同时,也必须对破坏教育公平的舞弊行为“零容忍”。如果官方不对保研面试的舞弊问题做出调查和反应,未来势必被外界质疑公平、公开和公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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