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共二十大领导班子任期即将过半,还有约两年半将迎来中共二十一大,人事变动下来将进入高频期。未来两年半内,有哪些人事调动值得关注?哪些政治新星有望仕途更进一步?中共二十一大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政治格局?
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2022年10月召开,完成领导班子换届后,这一届领导班子的五年任期转眼即将过半,随之迎来“下半场”人事调动高频期,以便为2027年下半年召开的二十一大做准备。
在中共二十一大召开前,各省级地方党委先进行换届是必要步骤。在省级党委换届中,新当选的省级党政“一把手”将成为二十一大后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委员,部分省级党委副书记和副省级城市党委书记将成为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
中共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后,隔年全国两会(人大、政协年会)还将进行全国人大、国务院、全国政协领导层换届。在那之前,地方大员将进行调换,争取在春节前完成省级大员调整,以便让新领导班子主持召开省级两会,为全国两会做准备。
美国亚洲协会政策研究院分析,约五分之一的地方领导干部今年内将到龄退任。他们退居二线或调任后,所腾出的位子,将牵动地方党政或中央部委中高层人事调整的连锁效应,为“70后”官员挪出更多晋升的空间。
中高层官员换血去年启动 数名省级一把手退居二线
事实上,中高层官员换血过程已在去年启动。在省级党政一把手当中,中共浙江省委原书记易炼红、河南省委原书记楼阳生、湖北省委原书记王蒙徽,以及吉林省委原书记景俊海等,均退居二线,转岗全国人大。易炼红、楼阳生、王蒙徽三人已到正部级官员退休年龄65岁,景俊海则是63岁。
今年将到龄满65岁、预计也将退居二线的三位地方大员包括两位省级党委书记——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孙绍骋和辽宁省委书记郝鹏,以及上海市长龚正。
在省委专职副书记当中,有11人今年到龄满60岁。其中三人已跻身正省部级高官之列,有五位转岗各自省份人大或政协副职,还有三位将在下半年满60岁,包括广东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孟凡利。
这些人事调动将能腾出位子,为“70后”干部晋升正部级创造更多机会,而“70后”官员升迁之所以受舆论关注,是因外界推测,官方领导人大概率将在2027年中共二十一大连任,最快在2032年中共二十二大交班。届时,“70后”高官正好处于60几岁的主力军年龄段,而“60后”高官除非是政治局委员,否则按年龄将逐渐退休或退居二线。
美国大西洋理事会中国枢纽研究员宋文笛向《联合早报》分析,根据中共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到2029年要完成决定提出的改革任务,到2035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攻坚时期需要强大而稳定的领导,所以官方领导人大概率会做满四个任期。”
台湾政治大学东亚研究所特聘教授寇健文也认为,官方领导人大概率在二十一大连任,这一届政治局委员仕途空间被压缩,接班人难从中产生,“准70后”(生于1969年)和“70后”正部级新生代官员的仕途就非常值得关注。
寇健文分析,“准70后”和“70后”中的佼佼者,在中共二十一大至少要“入局”(进入中央政治局),以便在二十二大担负重责,但大概率不会有明显的接班人,而是超过一名竞争者同时入局。
宋文笛则推测,中共二十一大也不一定会有“70后”入局,因为领导人“不想让接班人明确化”,部分政治局常委和委员可能到龄不退。他说,政治局“七上八下”(67岁上、68岁下)的不成文换届惯例已打破,所以可能会让“成熟老干部持续在领导位置上发光发热”。
因应中美科技战,台湾中央研究院政治所研究员蔡文轩评估, 二十大下半场时间,值得留意各个领导层级是否会增加科技官僚。他判断,二十一大会有科技背景较突出的领导干部“入常”。
“准70”和“70后”梯队逐渐成形
寇健文则认为,中国面临经济下行压力,经济人才将更获重用,在“准70后”和“70后”新生代高官当中,具有财经背景的中共北京市委副书记、市长殷勇是领跑者。此外,最年轻省长——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刘捷也处在靠前位置。
北京市长殷勇出生于1969年8月,虽是“60后”,但只比1970年1月出生的刘捷大几个月,中国媒体因此将他形容为“准70后”。 殷勇在2022年成为最年轻的中央委员并出任北京市长,一般情况下,北京市长是进入下届中共政治局的热门岗位。
殷勇长期任职金融系统
今年56岁的殷勇是湖北武汉人,拥有清华大学自动控制和企业管理双学士、系统工程博士,曾赴美国深造,获哈佛大学公共管理硕士学位。他长期任职金融系统,曾在掌管中国外汇储备的国家外汇管理局工作20多年,2016年出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殷勇也有海外工作经验,曾任中国投资公司新加坡办事处总经理。

北京市长的位置明显比其他省级一把手更重要,加上年龄优势,殷勇的仕途备受看好。有分析认为,不排除殷勇未来可能成为主管金融工作的国务院副总理。
寇健文和宋文笛推测,殷勇可能调任重要经济省份一把手,为进入政治局积累资历创造条件。寇健文说:“比如年纪较大的黄坤明调离广东,空出广东省委书记的位子让殷勇去接,那就表示他可能会入局。”
刘捷是首位“70后”省长
殷勇在2023年正式出任北京市长时,一度是最年轻省级政府一把手。这一光环在去年12月,转移到当时54岁的刘捷身上。担任杭州市委书记的刘捷首次以省政府党组书记身份,出席浙江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今年1月正式当选浙江省长,成为中国首位“70后”省长。他也是二十届中央候补委员。

今年步入55岁的刘捷是江苏丹阳人,毕业于北京科技大学冶金系,曾在湖南省湘潭钢铁集团工作16年,从钢厂技术员一路升至集团总经理。
刘捷在2008年由商入政,辗转湖南、江西、贵州履职;2021年12月离开贵州,主政浙江省会杭州,这也是他履职的第四个省份。
刘捷出任浙江省长后,目前在一众“70后”中央候补委员和高干中,暂处领跑位置。分析认为,刘捷接下来若能当上两个地方党委一把手,将有望取得政治局“入场券”。
“70后”正部级大员中,还有在1970年9月出生的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云泽,以及比李云泽年轻两个月的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阿东,但两人都不是地方省级党政主要负责人。
今年55岁的李云泽长期在中国建设银行工作,2016年调任中国工商银行副行长,2018年离开银行系统,出任四川省副省长。他在2022年当选中央候补委员,隔年5月出任新组建的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首任局长。
阿东是回族干部,曾长期在国家海洋局工作,曾任海南省三沙市委副书记、三沙市市长。2020年升任吉林省副省长,2021年出任吉林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2023年升任共青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
共青团系统在中国政坛已被边缘化,国家金融监管局属于新成立的国务院直属机构,地位不如央行,所以阿东和李云泽的政治优势都不如刘捷。
女政治新星施小琳最耀眼
和殷勇一样出生于1969年的四川省长施小琳,是女性政治新星中较耀眼的一位。她也是十九届、二十届中央候补委员。
今年56岁的施小琳是浙江余姚人,曾在上海学习、工作超过30年。她在2017年升任中共上海市委常委、统战部长;2018年调任江西省委常委、宣传部长;2021年出任四川省委常委、成都市委书记,是当时中国全部省会城市、15个副省级城市中最年轻的一把手。2024年7月,她更上一层楼,担任四川省省长,仕途横跨中国的东中西部。
中国目前有三位女性省级政府一把手。除了施小琳,还有内蒙古自治区主席王莉霞和黑龙江省省长梁惠玲。施小琳比她们年轻至少五岁,年龄优势让施小琳的仕途能走得更宽广。
在“70后”高官当中,还有三名省级党委副书记拥有资历优势。他们是1972年出生的上海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朱忠明,1971年出生的湖北省委副书记诸葛宇杰,1970年出生的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时光辉。三人当中,唯有朱忠明不是中央候补委员。
今年53岁的朱忠明曾担任浙江省财政厅厅长,湖南省副省长,财政部副部长,去年7月出任上海市委常委、上海市委副书记,填补前任吴清调任中国证监会主席后的空缺。
上海市长龚正今年将达正部级干部退休年龄65岁,如果朱忠明获破格提拔接任,他将是继杨雄之后,第二位“双非”(非中央委员、非中央候补委员)上海市长。
今年54岁的诸葛宇杰是上海人,在2023年3月调任湖北省委副书记之前,仕途一直在上海。他早年在国企工作,2016年7月任上海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先后服务过韩正、李强两任上海市委书记;2017年跻身中共上海市委常委,是当时全国最年轻的省级党委常委。这位“海派官员”在2022年3月疫情期间出任上海市委副书记。
诸葛宇杰在2023年全国两会前夕转任湖北省委副书记,坊间一度看好他或将接任湖北省长。不过,原省委书记王蒙徽去年底到龄退居二线,省长王忠林原地升任省委书记,腾出的省长位子由原湖南省副省长李殿勋跨省接任。
今年55岁的时光辉仕途同样起步于上海,早年工作的国企也在上海。他在2013年出任上海市副市长,成为当时中国首位“70后”副省部级高官。他在上海学习、工作31年后,2018年首次离沪,接任贵州省委副书记,去年10月转任内蒙古党委副书记,至今已有上海、贵州、内蒙古三地、约12年副省级职务历练。
哪些省会城市“一把手”受关注?
在“70后”干部梯队中,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仕途也值得关注。他们往往由中央候补委员担任,在省级领导层中的地位高于省委秘书长。
其中,1975年11月出生的兰州市委书记张晓强是最年轻的一位。
今年50岁的张晓强是浙江庆元人,毕业于浙江林学院,曾长期在浙江工作。2001年3月,张晓强赴美国新泽西肯恩大学公共管理专业学习,获硕士学位。他接着先后出任共青团丽水市委书记、遂昌县县长等职,2011年出任德清县委书记,成为当时浙江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张晓强在2015年出任绍兴市委常委、诸暨市委书记,2018年转任台州市委副书记,2019年1月当选市长;2020年首次跨省履职,出任广东省汕尾市委书记,又成为当时中国地级市最年轻的市委书记。而后,再次跨省履新兰州市委书记。
张晓强虽然还不是中央候补委员,但他既有浙江、广东等发达地区工作经验,也有在西北欠发达地区的锻炼,明显是重点栽培对象,再加上年龄优势,张晓强的仕途仍有上升空间。
其他“70后”省会城市市委书记还包括,中共成都市委书记曹立军,南京市委书记周红波,福州市委书记郭宁宁,济南市委书记刘强,昆明市委书记刘洪建,太原市委书记韦韬,海口市委书记范少军,西宁市委书记王卫东等。
有分析称,年轻、高学历、专业能力强是他们的特点。其中,郭宁宁、刘强、刘洪建、韦韬是二十届中央候补委员。
郭宁宁和刘强均有金融背景,曾长期在国有银行任职。郭宁宁曾任中国银行香港分行行长、中国银行新加坡分行行长、中国农业银行执行董事等职,她也是目前省会城市中唯一的女性“70后”市委书记。
干部提拔虽看专业和年龄 政治忠诚仍然是首要考量
与张晓强同为“75后”的合肥原市委书记张红文,曾长期在中国航天科工集团主持巡航导弹的项目研发工作,仕途原被看好。但澎湃新闻本月中旬引述权威渠道称,在公开场合消失数月的张红文已被免职。
寇健文分析,在政治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现在仕途往上走,并不表示接下来几年继续走得稳。专业和年龄虽都是提拔干部的部分依据,但政治忠诚度仍是第一位。
“政治标准一定是第一优先,专业才是第二位。可是政治标准有时候不好判断,所以就不事先明确谁接班,让潜在接班人去竞争,表现他们的忠心,然后再慢慢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