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双重喜庆

王纬温

中国大陆境内上周单日新增冠病病例低于境外后，防控焦点开始转向严防境外输入病例，各地生活恢复正常的脚步也随之加快。尽管疫情稳定，防控措施也有成效，但并未阻止荒诞的预防和救治戏码在本周继续冒出添乱。

其中，云南临沧市强制师生服用“大锅药”方可入学，以及自称以穴位注射低价格治愈冠病患者的“神医”李跃华被查，占据媒体不少版面，引发对机会主义的警惕。

据中国媒体报道，临沧临翔区教育体育局上周六（29日）曾下发通知，要求辖下学校及幼儿园所有学生都要服用“大锅药”，开学前由家长购买并上传喝药照片。“大锅药”一般指用大锅熬制的传统民间中医药，被认为能增强体质和免疫力。

之后，部分学校更极端地对学生家长加码提出“强制服用、上传照片”“需要按照要求服用后方能报到入学”等要求。当地部分药店随之出现抢购潮，引发网民哗然，批评这项措施动员不少原本“为国尽忠”宅在家里的民众上街排队买药，导致疫情扩散风险提高。

舆论普遍质疑这种“集体喝药行动”，并指在云南逾一周无新增病例的背景下，此时大张旗鼓要求学校师生服用“大锅药”，目的无论是防止学生被感染，还是增强免疫力以准备好复学，不仅是画蛇添足，更可能帮倒忙。

事实上，中国冠病疫情自1月20日骤然恶化以来，双黄连、茶水、豆浆等据传可抑制病毒的“研究成果”就不时刷屏。尽管未经严格临床验证，却在恐慌效应下引发“急病乱投医”的抢购潮。

中医治病最讲求对症下药，药用得不对等于服毒乃基本常识，更何况是这种对服用者体质不分寒热、不辨表里的“大锅药”。北京地坛医院中西医结合科主任医师王融冰，上周六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就表示：“中药方剂主要是用来治疗有症状的人，不主张没有症状的健康人使用中成药来预防新冠肺炎，（盲目使用）没有意义。”

面对排山倒海的舆论压力，临沧市教育体育局周一凌晨急刹车，喊停强制服药，下令不能将是否服药当做春季学期开学报到的入学条件。

中国官媒普遍认为，这场风波是形式主义作祟。新华社旗下“半月谈”微信公号发文批评，让学生集体服药，表面看是希望学生“提高免疫力”，实则是对安全复课的消极应对，目的无非是让“大锅药”成为开学复课的“消毒剂”，担当上级追责的“挡箭牌”。

《光明日报》则以“闹剧”形容这起事件，指“大锅药”对形式主义的作风之病、不讲科学的愚昧之病，无疑毫无效果。“那些强制学生吃药的人，才是真正需要吃‘药’的人。”

传统中医此次也因坊间频现各种“江湖游医”“民间土方”纷扰不断而受伤，两名湖北“神医”李跃华和张胜兵就为此再添一笔。

湖北省司法厅退休副厅长陈北洋一家三口在春节前后确诊感染冠病，却耍官威拒绝隔离就医而登上热搜。陈北洋之后在上传网络的道歉信中称，“李医生”治好他们一家三口的冠病，“李医生”李跃华由此蹿红。

李跃华是湖北汉阳爱因思中医专科门诊部的法定代表人，自称通过穴位注射治愈九名冠病肺炎患者。他声称使用的治疗方法简单直接：用万分之五的苯酚（phenol）溶液，按照中医针灸的取穴原则，进行相应的穴位注射，便宜又有效。需要知道的是，苯酚是一种高风险的有毒化学品。

汉东西湖张胜兵中医科诊所法定代表人张胜兵，更自称武汉封城以来用自家秘方治疗冠病患者，累计近3000例，有效率超过90％，至今手下无一死亡病例。

树大招风，“神医”的高调宣传招来官方调查。湖北官方本周证实一份网传针对李张两人的调查报告，其中披露李跃华涉嫌在疫情防控期间非法行医并虚假宣传、伪造、变造、买卖医师执业证书等违法行为；张胜兵则涉嫌违规发布医疗广告，严重影响正常医疗服务秩序和当前疫情防控工作。报告也显示，两人已移交有关部门查处。

归根究底，“大锅药”与“神医”一样同属正规医院系统外，在预防治疗冠病上有效性被打上问号之余，也会让疫情防控出现漏洞，变成一场没有尽头的消耗战。另一方面，中国地方官员是否能在落实政策前，把科学统筹摆在优先位置考虑，避免“乱作为——舆情起——道个歉”旧戏码不断重演，同样值得观察。